初夏夜里还是带着凉意的,王府里头尤其,这会王妃的江远阁里灯火透亮着,前厅里挤满了人。
甚至是向来同江流素不睦的孙侧妃也同江流素一起坐在上面。
而她们面前正中间的地上,这会就跪着个穿白衣的女子,正是罗宝林罗清央。
她整个人瞧着瘦弱,不过那张脸极其干净,上边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,说起来这样相貌也不过中等偏上,在府里头是不大出彩的,可这人眼里头干净,小心翼翼看向人的时候,便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溺下去。
大厅两旁站着些姑子婢女,孙氏在上边位置坐着,穿了一身粉裙,生得也担得起娇嫩二字,偏偏这会看向下边的人时候就没忍住嗤笑了一笑:“庶出就是庶出,生得一副勾人模样,做的是这等下作事,今日我便把你处置了,也好替王爷清理干净府中这些晦气东西。”
江流素今日穿了宝蓝的衣裙,听了孙氏的话也不多言,就瞧着下边的人开口:“这毒药从你房间里头搜出来了,你可有话说?”
清央闻言只垂下来眼眸,便摇了摇头道:“不是我做的。”
是秋意,她不过是在秋意面前念叨了几句说恨不得让那人去死,她也没真想过秋意会把那婢女杀掉,后边这些人一查起来她就慌,于是从秋意房里把毒药偷到她房间里来,她这才被抓住了。
清央瞧着两边,只觉得心里头难过,明明她替秋意担了罪责,可她们两个事到如今竟然没有一个来看她。
当真是狼心狗肺,清央恶狠狠地想着。
那上边的孙侧妃就瞧着她这时候还在否认,便皱眉道:“还敢狡辩,来人!给我掌她的嘴!”
于是边上走过来两个婢女,一个在她后边按住她,另一个就真的伸手在她脸上打了起来。
她们三个人里,虽然秋意身子最弱,可反倒是清央平时最娇,这会那婢女第一巴掌拍下来时候她就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。
后宅女人善妒,月先生教过她,这些女人见她出来就受了王爷的恩泽,自然容易招这些女人。
那婢女打到第二下时候,清央就听到上边的王妃道:“罗氏歹毒善妒,用毒害了那刘氏婢女,这在王府里头是容不下的,你既是清白人家的女子,便赐你饮一杯酒,也算清清白白,体面的去吧。”
清央这会已经顾不得脸上疼痛了,只睁大了眼看向江流素哭道:“王妃!我是冤枉的!”
江流素见状便招了招手,那两个婢女便站回了边上,她就看着清央道:“你说你是冤枉的,如何证明?”
清央闻言眼神微动,整个人就又沉默下来,一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。
孙氏瞧了当下就把手旁的茶盏扔到她脚边,看得江流素脸色一沉。
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人买到的青釉茶杯,被她砸这一个可要不少钱。
江流素想了想,下次让自家侍女注意一些,凡是孙氏来这里都不给她备好的茶杯。
暴遣天物。
而清央这会被脚下的茶杯破碎声音吓了一跳,眼里头不自觉地就要落下泪来。
“要什么证明?本王就是证明!”屋里头的人听到夙凌君说话时候顿时敛了鼻息,而清央只觉得心头一颤。
夙凌君说话时候正踏入这厅门,这会走到清央边上,就抬眼看过江流素那里。
“我相信清央不是这样的人。”他看着江流素说道,便弯腰把清央扶了起来。
在看了她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后便很是心疼地摸上她的脸。
“央儿还疼吗?”他比清央要高上许多,说这话时候低下头来,眼里满是温柔。
江流素和孙氏在瞧见他这模样时候都吃了一惊,同时间怀疑这女人是给他吃了什么迷药。
孙氏反应得快一点,当下就道:“王爷,这罗宝林心思恶毒,为人善妒,毒杀婢女,实在留不得。”
“毒杀婢女?”夙凌君皱了皱眉。
孙氏以为有了机会,顿时就又道:“就是王爷先前房里那个刘敏。”
夙凌君闻言伸手把她下颌抬起来,让她仰着头看自己的脸,才开口道:“那日她一直和我一起,不可能是她。”
清央这会眼底已经盛了一汪春水,这会正波光粼粼地看进夙凌君眼底,让他心里头直发软,便又听她开口道:“王爷,不是我,我未曾起过这样心思,我不敢的。”
清央声音也软和,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软,而是自骨子里里头的温软,夙凌君当下便瞧着那两个王妃,就开口道:“何况她说了不是她,便定然不可能是她,府里头那么多人,怎么你们就偏偏怀疑到央儿身上?”
他这会护短人得江流素和孙氏一脸懵。
反而清央这会觉得心里头慌张,是这些年来都没有过的慌张和悸动,这些年她遇到的人都让她不要轻信别人,可王爷信她便不顾一切地护着她。
清央还没从方才要被赐死的慌张里缓过来,这会听着王爷字句就觉得自己心里头怦怦地跳动着。
而夙凌君见她现下面色发了白,当下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,清央整个人一愣,就连忙倚上他的肩,贴进他怀里。
于是两个王妃都看着夙凌君像被灌了迷药似的对这个女人好。
……
真的有迷魂药这种东西?
而这边夙凌君把清央抱回了她的院里,就见她屋里边站着个人,正是秋意。
清央这会不想理她,就干脆把头埋在夙凌君怀里不出来。
夙凌君见状就朝秋意道:“我在这里照顾央儿就好,你走吧。”
秋意闻言有些担忧清央,可见她无事,便也只能应了便走出去。
清央听她走出去声音后就瞧向夙凌君:“王爷为何信我?”
夙凌君闻言便笑了一下,道:“我瞧你眼睛,便觉得这世上没有眼睛这样纯粹的坏人。”
说着他便把她放了下来,道:“本王见到你的时候,就知道你同这些后宅里头的女人不一样,我今日信你,是想换你同样信我,懂吗?”
这会清央便只怔怔地瞧着他认真的神色点了点头,夙凌君生得好看,似这天地间风流月色。
清央看得发怔,忽然就想起来先前月先生同她说过一句话,世上永远没有一直在同一条线上的朋友,只有利益。
可这王爷似乎能给她很多在利益之外的东西。
这会夙凌君望着她的眼里渐渐带了几分迷醉,清央便借势主动吻上他的唇。
满室生春。
而这边梁殊贺回了驿站,那在门前候着的侍从连忙走了上来:“殿下怎么这样晚回来?”
梁殊贺闻言便笑了一下看向他道:“怎么,我现在做什么事都还要跟你讲了?”
“没有。”那侍从听了他这话哪里还敢多说,当下闭上了嘴。
梁殊贺见此便踏进驿站里,而后忽然想起来什么,就道:“让你做的事做得怎么样了?”
那侍从闻言松了口气,就道:“已经让夙凌君相信了那罗氏就是前些年卜出来的凤星。”
说着他就笑了一下,道:“更有助夫之相。”
梁殊贺听后才笑了一下:“那便好,算你还有点用。”
说着他踏上驿站二楼,才要进房间时候那侍从忽然开口道:“可是殿下,为何这样安排?”
梁殊贺这会看了他一眼,却没有说他什么,就道:“我不过是想教一个人,她在这世上,可以信任的人不多。”
只有他。
侍从这会没明白,却隐约觉着应当是不知道哪个人得罪了殿下,毕竟他家殿下瞧着和善,下起手来可比谁都要狠。
梁殊贺见那侍从不言语,便敛起来表情道:“下去吧。”
小侍从这会就一边下去,忽而想起来三年前二皇子刚回来时候,有一段日子很是消沉,直到有一日他回了一趟大祉,回来时候才又正常起来。
倒是奇怪。
*
这一夜里降了温,月吾在自己房间里抱着被子也睡得不大安稳。
等好不容易放下接下来时日要做的事情,迷糊了要进入梦里时候,就瞧见那带着面具的脸在她前边候她,而她在梦里头竟是懒怠得很,连一步也踏不出去。
而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便见前边那戴着面具的人已经不见了,反而瞧见远远走来一个披着绯红袈裟的僧人。
那僧人走近她时候她才看清了他的脸,眉眼细长清隽,唇似点朱,唇角挂了点笑意,神态端似那庙里头观着世人一样的菩萨。
月吾才开口唤了他一声书鹤,就见他在她面前弯下腰,用食指抵住她的唇:“你瞧我是谁?”
“书鹤。”她闭上眼睛,唇还印在她食指上。
他便把唇附到她耳边道:“你当记得我的。”
他说着时候月吾愣了愣,就皱眉呵了一下:“我凭什么记着你。”
然她这话没说完,就见面前的高僧顿时化作了一只大老虎往她扑过来。
“啊!我去你——”月吾喊出来这话时候只觉得脸上发冷,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醒了,顿时抬眼看了看窗户。
外头还只是凌晨,月吾松了口气,又想起来等天亮后她要赶去良州,而去良州路上会途径清台山。
“嘶——”月吾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梦。
也是,也该去求神拜佛了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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